齐子珩气得暴跳如雷,一使劲,腿疼得脸都扭曲了。 “马和马车忽然都不见了,无迹可寻。”君华跪在地上给齐玉柔请罪,“属下追了,没找到。” 他是齐玉柔的护卫,十二岁被齐玉柔所救,对齐玉柔忠心耿耿。这次,齐玉柔把他带出来,就是想让他护着她逃走。 “是不是兴儿带东西逃了?” “不是,我们一直守着。东西忽然不见了,奴才确定他没有偷。” “是有人想逃跑吧?”高太尉冷冷地笑了,说道,“不就是一辆马车、几匹马吗?不要紧,行宫还有,我们回去吧,不要陛下着急。” 他早就看出来了,齐大小姐一直想逃跑。 马车里一定有钱财,而且马和马车一定是她的人弄走了。 齐玉柔眼泪簌簌地落下,歇斯底里地叫道:“不,要赶紧去找,去找……” 高太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:“齐大小姐,天色已晚,还是先回行宫的好。” “先把东西找回来。”齐玉柔暴怒地说,“不然我们怎么回去?” “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你和齐大公子的伤势吧,再不就医,你们命都没了。”高仿对殿前司制使说,“抬上他们,走回去。” …… 谢岁穗被齐子珩非要杀了谢星朗的事激怒了,她一路“瞅着”,待他们离开大约十里,终于找到一个好机会。 这一段路正靠近药王山的一个拐角。 更巧的是,前几日吵架的刘三,扛着个镢头迎面朝高太尉他们走来。 就是此刻! 谢岁穗把早就准备好的大石头,全部抛出。 几十块大石头从山坡上滚下来,以排山倒海之势把这一拨人埋葬。 大石头不长眼,先把刘三的脑袋砸个正着。 几块大石头冲着齐子珩砸下来,一直抬着他的殿前司制使,本能地提着他躲开。“啊”一声惨叫,齐子珩的双足、双腿再次被大石砸折。 制使手忙脚乱地把他从石头堆里拽出来,扯着他胳膊疯跑,好一会子才跑出这一片“山体坍塌区”。 齐子珩一路惨叫,制使跑出去一段路才发现,齐子珩的一条腿连皮带肉都不知道哪里去了,鲜血滴了一路。 齐子珩已经昏过去了。 “谢斯年呢?” “大人,我在这里,呜呜呜,我腿不行了。” 腿也断了。 高仿晦气得要命,提着齐玉柔和谢斯年,施展轻功飞跑。 跑出危险路段,高仿扭头看了一阵子山上,山上没有人。这么大的石头,一般人能推不动,肯定是地动摇下来的。 回到行宫,把齐子珩和齐玉柔交给齐会,肖姗姗看到他们都是一头一身的血,齐子珩腿都掉了一条,吓一大跳。 “高大人,这怎么回事?” “山崩了。” 高太尉自己也被石头崩着了,满脸血糊糊的。 他把齐玉柔放下,见肖姗姗一点表示也没有,甩袖子走了。 一边走一边阴郁着脸,这不上台面的女人,一点规矩都不懂。 上次陛下给他们赐婚,他去宣旨,就没有赏赐。 这次他救了他们一双儿女的命,一个铜板的感谢费也没有。 去他娘的,别怪老子在陛下跟前给你们上眼药! 高仿把谢斯年带到光宗帝跟前,任由谢斯年述说齐玉柔如何怂恿宁国公府陷害将军府,又说她们都来自千年之后…… 谢斯年说完齐玉柔的罪行,高仿接了一句:“今儿齐大小姐出行,说是采药,回来的时候,马车和我们的马全部不见了,她的丫鬟失声哭喊,说马车里装了所有家底,单银票就有好几万。” 光宗帝脑子完全和正常人不一样,他选择性地把高仿的话都忽略,直接问“千年之后”的事。 “谢流烟和齐大小姐都来自千年之后?” 谢斯年把谢流烟死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。 兰公公在一边问道:“这些话,你怎么不早点告诉陛下?” “回兰公公的话,若非妹妹临死前说出来,罪臣也不知道。” 光宗帝顿时脑子灵光了,千年之后? 齐玉柔看着年轻,其实已经是千年的老妖怪了,这不是长生不老是什么? 他也可以长生不老,北炎人、东陵人算什么?他能熬死他们所有皇室家族,哈哈哈哈哈…… 高仿看着脸上笑得开花的光宗帝,不明白他为啥突然那么开心。 “陛下,齐大小姐与余塘的赐婚仍未解除。今儿她的家当都没了,她的侍卫和驾车的小厮,也都不见了。” 光宗帝惊讶地说道:“盛阳伯府不是全部去流放了吗?” “是去流放了。” 所以呢?高仿无语地看着光宗帝。 “都流放了,婚事还没解除?齐爱卿也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啊!” 高仿不说话了,臣都说得这么明显了,陛下您就不能往齐会和齐大小姐的其他目的上想想吗? 过了一会儿,光宗帝说:“这简单,回头朕下一道旨,给他们解除婚约就是了。你现在去把齐大小姐叫来,我听听千年之后到底是什么样的?” 高仿认命地去齐会的那个院子,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,他没有敲门,而是偷偷跃上齐会的院墙。 院内,陶心仪正在大哭。 “夫君,妾身叫你与大妹断绝关系,你偏不听,我们还不够倒霉吗?” 齐子珩疼得直嚎:“快去叫太医,去叫太医啊!” 肖姗姗一个耳光甩给陶心仪:“大少爷腿伤,是地龙翻身造成的,难不成你以为山崩是柔儿让它崩的?” “要不是她想害将军府的人,能连累夫君腿断吗?齐家如今的一切,不都是她引起的吗?她就是个扫把星,还是个狠毒无底线的毒妇!” “你才是毒妇!你才是丧门星!柔儿也受了重伤,你还要怎么样?” “我要怎么样?我能怎么样?我的夫君是个废人了,从内而外的废人……” 她话没喊完,肖姗姗给了她一个耳光,冷笑道:“你觉得待不下去,就滚!你想要休书,大少爷可以给你,我也可以给你。” 肖姗姗转身去了齐玉柔的房间,怒气冲冲地质问齐玉柔:“你把我所有的家底都偷光,是打算去投奔余塘吗?” 齐玉柔极力否认:“娘,你说什么呢?我什么时候拿过你的东西?” “齐玉柔,你不用装。只有你敢拿我的东西,别人也进不来。” “娘,我不和你做无谓的口舌之争,你马上让太医给我疗伤……另外,我们今天在山上遇见流放队伍了,我的伤就是他们打的。” “遇见流放队伍关我何事?齐玉柔,你别扯这些有的没的。我们要南逃,没有银子,没有吃穿,你让我们怎么逃?” “你赶紧给我疗伤,有陛下对我的信任和欣赏,这些身外之物,陛下随时都能赏赐。” 在齐玉柔走后,肖姗姗发现自己的所有家当都没了,经张嬷嬷证明,她才确信是齐玉柔偷的。 肖姗姗快气疯了。 然而,钱财已经拿走,她就算打死齐玉柔也没用,而且,若齐玉柔死了,齐家对于光宗帝来说,就是累赘,是随时都会丢弃的弃子。 肖姗姗只好忍着怒气,请太医给她诊治。 太医过来,给齐玉柔、齐子珩号脉,包扎,又给他们留了药方,药材太医没有,需要自己去药铺买。 陶心仪只抓了齐子珩的药。 肖姗姗大怒:“你为什么不把你妹妹的药抓来?” 陶心仪道:“为了把大妹一次次从监牢里捞出来,我们夫妻俩的私库都被掏空,连我娘家的库房也被掏空。你叫我拿钱给她治病?我哪来的钱?” “荣华富贵,你妹妹以后都会给你们的。” “大妹掏空我们,都用于扶持余塘,对吧?那福气谁爱享谁享吧!” 肖姗姗被她怼了一顿,忽然崩溃大哭。 “我如今连抓药的钱也没了,齐玉柔,你就把私藏的银钱拿出来吧!你一直强调最艰难的时候再拿出来,如今还不够难吗?” 齐玉柔果断装晕。 “我不知道你怎么给老爷说的,他那样笃定你有神通,宁肯不要儿子也要护着你。 可如今,我觉得你太狠了。为了和余塘在一起,把家里偷个精光,根本不顾我们的死活。” 看着眼睫微微颤抖的齐玉柔,肖姗姗接着说,“齐玉柔,咱们断亲吧!娘不要荣华富贵了,只想活下去。” 高仿在屋顶上偷听一会子,慢慢咂摸出一些意思来。 齐玉柔有神通。 她手头有大量物资、金钱。 她要把所有物资都留给余塘造反! 这次去山中采药,她就是想借机逃跑的,是想投奔余塘那个逆贼。 高仿立即回去禀明光宗帝。 谁知道他才进了行宫,便看见禁军把行宫大门都堵住了,兰公公出来,对他说:“高太尉晚些时间再来吧,陛下有国事处理。” 高太尉不敢打听,默默退下。 不多久,兰公公急匆匆地宣他进殿。 高仿进去便看到官员跪了一地,哭求陛下“保重龙体”。 气氛十分压抑。 地上有两只打开的匣子,他看清匣子中的东西,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。 两个木匣,一个里面放着五皇子的人头,一个匣子里是贤妃的人头。 贤妃,即收养二皇子燕王的皇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