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快,马上喝下去,都喝光。”谢星晖催促道。 谢星云听劝,嗷呜一口,一饮而尽。 屋里的香气,自然也淡了。 谢星朗立即往瓦罐加水,涮了涮,自己喝下去了。 剩余的那一点香气,也消失干净。 谢星朗把瓦罐的盖子盖上,浑不在意地说:“不是说露水明目吗?我也想要千里眼。” 谢星晖和谢岁穗都明白,他是不想留痕迹。 骆笙第一次没骂他,说道:“快点收拾好东西,吃完早膳,还要赶路。” 谢岁穗今天没心情做早点,她急等看甘露的效果。 谢星云都快被大家的热切目光看熟了,抓耳挠腮地等了一会子,捂着肚子说:“我肚子里热。” 热?谢岁穗很紧张。 谢岁穗:奶龙,他肚子怎么会热? 【主人,甘露能洗筋伐髓,你二哥喝了半碗,他全身的污浊马上都会排出去】 “拉肚子吗?” 【主人,半个时辰后,你能看到效果哒】 外面院子里都还在惊异刚才天地异象。 郁清秋小声对谢星晖说:“夫君,你有没有觉得妹妹给二弟喝的露水太过神异?” 谢星晖点点头,轻声说:“叮嘱弟弟妹妹,万不可说出去,以后,再有露珠采集,万万不可在人前显露。” 就算将军府三兄弟有武艺,也怕有人不顾死活地上来掠夺。妹妹的秘密谁也不能告诉。 骆笙已经支灶烧米粥,谢岁穗嘴馋,非要烧豆沫。 她已经在空间泡发了一碗海菜、菽豆、长生果,转到背篓里,一一掏出来。 骆笙看着这个几乎是万能聚宝盆的篓子,咽咽口水。 还是别问了,不然,闺女还得动脑筋撒谎。 撒谎可是个累人的活,累着闺女怎么办?本来就长不高,再逼问一下,不长了怎么办? 骆笙认命地在客栈石臼里把泡胀的菽豆和长生果捣碎,又把泡了一夜的黍米捣碎。 在锅里加一大锅水,菽豆、长生果、海带丝丢进去,煮沸一刻钟,再加入捣碎的黍米、粉丝和香料粉。 不断地搅拌,煮熟。 加上豆腐丝、野菜,再淋上一些香油。 香! 郁清秋拿碗盛出来,放在客栈的石板桌上放凉。 谢岁穗心不在焉地看着骆笙、郁清秋烧粥,她坐在石桌边闭目养神。 谢岁穗:奶龙,那甘露到底有没有用?我怎么看二哥啥变化都没有? 【主人莫急,相信奶龙,嘿嘿】 好吧,她再忍一会儿。 郁清秋准备找母亲、妹妹、弟妹,私下叮嘱一番关于露珠的事,就听见屋内传来鹿相宜一声惊叫。 “啊~夫君,你怎么了?” 谢星晖、郁清秋就看见原本托腮蔫蔫的谢岁穗,“嗖”地蹿进屋里,慌张地喊道:“二哥,二哥怎么啦?” 谢星云喝下去那个香喷的露水原本也没啥感觉,只是肚里觉得热乎乎很熨帖,后来就觉得身上到处痒,骨头还疼。 疼,他能忍,只是,这会儿他老尴尬了。 肚子里咕噜乱响,出了一身臭汗,不知道怎么回事,皮肤上覆盖一层黑油泥! 那个酸臭哟~鹿相宜本来就胃口不好,这会儿给熏得呕吐起来。 他立即抱着肚子飞速地往恭房跑,偏偏一大早,恭房里都是人! 他真的憋不住了,就往河边跑,跑进河边的流苏树林深处,赶紧解决人生大事。 整个流苏树林,早起捉虫的鸟儿都惊着了——老母欸,快逃,臭、死、啦~ 谢星云简直把隔年的宿便,把自己的,隔壁家的,都拉出去了。 一身油汗,那个黏腻,一抓,指甲缝里都是黑泥! 羞惭欲死的谢星云,跑出流苏林,一头钻进河里。 一个猛子扎下去,他也不觉得河水冰冷,抓了半片瓦片,在身上到处刮,一刮一瓦片泥垢。 待他从水里钻出来,就看见岸边站着的自家人。 大哥脸上带着焦虑之色,看到老三松了一口气,妹妹挥着小爪子大喊:“二哥,你怎么样?” 谢星云浮在河里,忽然哭了。 他的眼睛痊愈了! 比以前看得还要清楚还要远! 啥话不说,二莽子谢星云,快速游到岸边,跳上岸,红着眼圈,双手把妹妹举起来。 谢岁穗松了一口气,二哥的眼睛一定好了! 她必须第一眼看到他视力恢复的样子,在半空里四肢乱动:“放我下去。” 谢星云把她放在地上,谢岁穗看他眼睛神采奕奕,乌黑透亮。 “二哥,你好了?” “比以前还好!” “太好了,祝贺二哥。” 谢星云从河里出来,鹿相宜早就给他准备了一套换洗的衣衫。 谢星云激动得一直想到处看,被谢星晖强制蒙上眼睛。 “你干嘛蒙我眼?我能看见了!” “你想别人都知道妹妹帮你找到了神药?” “哦,那蒙上吧……” 眼睛忽然好了,好得赛千里眼? 别看解差们与他们关系还不错的样子,在面对天材地宝时,也难保有人动歪心思。 他们不怕谁来找茬,但怕别人惦记上他们的妹妹啊,这露珠可是妹妹做梦梦到的。 “老三,你俩到底怎么采的露珠,怎么会那么香?” “用手采的。” “……” 谢星云压制不住兴奋,也不计较三弟欠揍的回答。 大家心照不宣地回去,骆笙狐疑地看着他们,谢星云把她扯进屋里。 谢星晖夫妻俩在门口守着。 “老二,你怎么样?” “娘,你看看我。” 谢星云咧着嘴,把眼上蒙的布一把扯下来,只见他凤眼乌黑,神采飞扬。 哪里还是失明,分明痊愈。 “老二,你能看见了?”骆笙颤抖着问,“能看清了?” “娘,你看见外面那棵大杨树没?”他指着大约五十丈之外的一棵大树,“那上面每一片叶子我都能看得清楚。” “好小子,你这成了千里眼啦!” “娘,何止是千里眼,我吃了那露珠,沉疴、旧伤全都好了,您看看——” 他把衣衫脱下来,给母亲看,那皮肤紧实,泛着光泽,全身的伤疤几乎都看不到了,健康得像头蛮牛。 “快穿上衣服!” 骆笙“啪”打了他一巴掌,谢星云嘿嘿笑了笑,把衣服穿上,说道:“娘,我觉得身轻如燕,力大无穷。” 骆笙眼睛四处逡巡,看见谢岁穗笑得像一只小鼠鼠,骆笙二话不说,直接走到她跟前,把人一下子抱起来。 又举起来! 谢岁穗看着离地越来越远,笑着喊道:“娘,您放我下来。” 他们的娘,没读多少书,不会琴棋书画,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是抱抱、背背、举高高! 人放下来,骆笙把她抱在怀里,眼泪啪嗒落下来:“闺女,娘三辈子都承不完你的恩情……” 这些天,她心里每天都刀绞一般。 她是坚强的将军,可是她也是妻子、母亲! 丈夫屈死,儿子重伤,一个可能失明,一个可能残疾,流放路上九死一生,谁知道能活下来几个? 将军府从天上掉在地上,她怎么能不难过? 可是,如今,老二的眼睛痊愈了。 不仅痊愈了,还更好了。 “走,咱们吃豆沫!” 谢星云把蒙眼布继续蒙上,装作还没有痊愈的样子,大家满脸喜气,去吃豆沫。 董尚义看到将军府的人都压抑着兴奋,马上端着碗过来,问道:“二少将军的眼疾好了?” 谢星晖道:“哪有那么快痊愈?不过早上采集的露珠洗了眼,我二弟觉得原本没感觉的眼睛,开始有些痛了。” 董尚义也很高兴,道:“只要还觉得痛,那就还能治,还有希望痊愈。” “就是,所以我们都替二弟高兴,只要有效,就多用几次。”谢星晖不动声色地撒谎,董尚义一点都没怀疑。 董尚义在将军府这边盛了一大碗豆沫,将军府的人心情太好,还给他半碗咸菜。 弄得董尚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。 落梅两眼泪,站在老沈氏旁边,欲言又止。 小沈氏没好气地说:“你在这里杵着作甚?还不快伺候我吃饭?” 落梅哭着说:“夫人,大小姐的尸首不见了,你得派人去寻找啊,万一被野兽啃食……” 小沈氏烦躁地说:“你当我不想?昨儿你不是看见了,消失了,她飞升了。” “夫人,哪里有什么飞升,您亲眼看见她被杀的呀,那地上还有血呢!” “是死是活,都是她的命!”小沈氏咬牙道,“她活着时一文钱也不想拿出来,死了,银子也没留下一两,她心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做娘的,我何必对她念念不忘?” 养了十五年,一场空,还把全府拖下深渊,小沈氏恨透了。 谢流烟不见了,她相信是“死遁”,毕竟谢流烟自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。 不止小沈氏,老沈氏也觉得谢流烟带着银子飞升了。 咒骂她飞升就飞升吧,好处也没留下一点。 谢岁穗小脚翘着,说了一句:“人呐,为什么要吵架呢?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扇对方几个耳光吗?” 鹿相宜扑哧笑出来,妹妹最得我心! 谢岁穗看向空间里谢流烟的尸体。 她穿着一身污秽的囚服,头发脏乱,大睁的双目中,有惊恐,更多的是愤恨 …… 【主人,谢流烟的尸体,怎么不丢出去】 谢岁穗:尸体扔了可惜,回头遇见齐玉柔,就把尸体送给她。 如果老沈氏和小沈氏再作妖,她就把谢流烟的尸体摆出来,吓死她们! 想想吧,半夜里,身边多一个人,睁眼一看,呀,是她们天天咒骂的谢流烟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