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玉柔入狱,竹影轩里的丫鬟婆子惶惶不安,又听说相府库房遭窃,大家心里更忐忑。 大小姐还能回来吗? 正在忐忑,肖姗姗来了。 “丫鬟婆子都先退下,秋月留下。”肖姗姗深吸一口气,说道,“大小姐的财物都藏在哪里,你知道的吧?” 秋月点头:“知道,夫人。” “大小姐如今身陷囹圄,相爷在陛下跟前求得圣旨,以物代罚。但是,府中暂时无法拿出那么多罚金,先把大小姐的体己钱拿出来抵用一番,以后相爷会加倍还给大小姐。” 齐玉柔有空间的事,除了齐会,其他人都不知道,齐玉柔为了掩人耳目,在自己库房里留下大量钱财充点门面。 秋月有些为难:“夫人,没有大小姐吩咐,大小姐的钱柜,奴婢也不敢随便碰。” “府里急用,为了救大小姐,一切由我担着。” 肖姗姗是当家主母,秋月等人不敢违逆。 “秋月,大小姐有多少体己钱?” “回夫人的话,大小姐存储各种黄金、白银,折合银子三十多万两。” 这些银子足够把柔儿捞出来了。 肖姗姗心里又疼了一下,可怜女儿攒了那么久的银子,一把都交出去了! 她在这边伤心,秋月已经把私库钥匙拿出来。 “小姐怎么好端端地入狱了?”秋月流着泪道,“小姐应该没得罪过谁吧?” “还能有谁?”肖姗姗冷笑道,“江瘸子早就与将军府勾结了。上次谢岁穗那个贱人状告大小姐,我便看出来不对劲,老爷还不信,说江瘸子就是铁面无情。如今被这瘸狗反咬了!” 秋月恨恨地道:“当年若非皇后作梗,大小姐原本是要被陛下指婚太子做太子妃。大小姐这样神仙般的人物,江瘸子自知终生高攀不上,便要把人毁了,真的是腿瘸心也瘸!” “放心吧,他让相府吃这么大一个亏,相爷不会放过他的。” 说话间,秋月打开箱子,爆发一声肖姗姗熟悉的惊叫。 “啊~夫人......” “怎么啦?”肖姗姗心狂跳,不会,不会柔儿的体己钱也失窃了吧? “夫人,柜子,都是空的!” 秋月慌慌张张把所有箱子、匣子,全部打开。 空的,全部是空的! 不对,里面有东西~ 是京中各府,失窃、悬赏寻找的宝物!! “啊~啊~” 肖姗姗发出一连串绝望至极的尖叫,“谁,是谁,到底是谁和相府过不去?” 齐玉柔的几个一等丫鬟吓得魂飞魄散。 怎么回事?箱子都锁得好好的,可是里面的黄金,银票,全部消失得干干净净。 这不是人做的,是闹鬼了! 尖叫声再次惊动全府,陶心仪听见叫声,慌慌张张跑来了。 “娘,您怎么了?”她看见瘫倒在地上的肖姗姗,声音哽咽地说,“这是怎么回事?您怎么到大妹妹的院子来了?” “都没了,没了,你大妹妹的体己钱也没了!”肖姗姗泪眼模糊,哭得眼前发黑,“你妹妹还在狱中受苦......” 陶心仪把肖姗姗扶起来,哭着说道:“母亲,你可不能倒下,妹妹还等着我们救她。” 府里这样大的喧闹,传到齐玉瑶的院子。 齐玉瑶还在被禁足,双膝还疼得厉害。 长公主府那天回来,肖姗姗对她执行家法,说她偷盗、栽赃嫡姐,丢尽相府脸面。 她被打得奄奄一息,还被罚跪,她的丫鬟如月因为出面指证齐玉柔的大丫鬟春花,被活活打死。 是她的姨娘跪求齐会一日夜,才救了她一命。 外面吵嚷,她让身边的新丫鬟染冬去看看怎么回事? 染冬小心翼翼地出去转了一圈,回来对她说了府中发生的事,掩饰不住心里的幸灾乐祸。 “二小姐,大小姐被下大狱了。” “下大狱?怎么回事?” “盛阳伯府的余二公子囤粮造反,盛阳伯府的人全部被下了大狱;沈老爷敲诈大小姐,大小姐怂恿余二公子杀了侍郎府满门;余二公子被海捕,大小姐也入了狱……” 信息很多,全是好事! 齐玉瑶激动得全身颤抖,问道:“大小姐会不会......” 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。 “相爷心疼大小姐,向陛下求了一道恩典,以物代罚......”染冬看着二小姐脸上显而易见的失望,声音低下来,补充道,“可是,不知道怎么回事,府里的库房都被盗了。” 齐玉瑶的心就像在坐过山车,忽地上去忽地下来。 齐玉柔与余塘勾连,她自然知道,那天他俩私会,就是齐玉瑶把谢岁穗引过去的。 一个齐玉柔就已经让她恨得牙痒,又来一个谢岁穗,还是嫡女! 她气不过,故意引谢岁穗与齐玉柔火拼,没想到谢岁穗被打成那样都没死。 算啦,谢岁穗已经与将军府流放,蹦跶不了几天了。 她只是没想到,齐会对嫡姐宠爱到这种地步,竟然愿意拿出十五万石粮食、三十万两银子换她一命! 这些粮食和银子拿出去,整个相府也掏空了,以后只能吃糠咽菜了。 可是,染冬说什么?库房全部被盗了! 哈哈哈,真的是太好了,偷的好啊,这是哪个大神如此地善解人意,为苦难的人出一口恶气? 最好,齐玉柔死在大狱里! 齐玉瑶听到府里各房都去肖姗姗跟前劝慰,她也应该去安慰安慰嫡母。 面子活她必须做。 染冬扶着她,刚走到门口,院里去打探消息的杂役小厮又跑进来。 “二小姐,不得了啦,不仅粮库被盗,大库房、大小姐的体己钱,全部被盗。盗匪把家里洗劫一空,如今,相府不名一文。” “怎么回事?”齐玉瑶停住脚步。 哈哈哈,太想笑了! 小厮说:“大小姐的柜子都锁得好好的,里面银钱没了,听那边的姐姐说,里面不仅银钱没了,还多了一些东西......” “多了什么?” “是,各府被盗、悬赏寻找的宝物......” 齐玉瑶听了眼睛一亮,对那小厮和丫鬟们说:“都把自己嘴闭紧,那边的事咱们什么都不知道。你们小姐我,一直病着,懂了吗?” 懂了! 二小姐要搞事情了...... 齐玉瑶回到床上,拉过一条被子,把嘴巴捂住,笑得双肩抖动不已。 笑着笑着又哭了,齐玉柔,你个江洋大盗,长公主的金簪、玉碗,就是你个贱人偷的啊! 另一边。 肖姗姗彻底慌了神,急忙去找齐会。 齐会带着长随和管家,开始对府里财产大清点。 这一查,才知道,除了他的书房、小妾们以及三个儿子的库房,所有的可动家产,几乎都不翼而飞。 但是,小妾、儿子们的库房,本来就没多少银子。 尤其齐子瑜,他的库房连五百两银子都没有。 肖姗姗再次说:“相爷,报官吧!这么多东西都丢了,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?横竖一死。” “你懂什么?如果陛下知道我们府里竟然藏这么多银子,这么多粮食,我们将永无翻身之地。另外,这么多银子、粮食被人偷了,谁会相信?他们只会说我们支持余塘了!” 原本,他还想做做样子,在街上购买粮食,分期上交国库,如今,是真的要购买粮食了! 在齐玉柔被抓的那一刻,他没有害怕。 在皇帝痛斥他为何不举报余塘造反时,他没有害怕。 但是,府里这么多粮食、金钱都不见了,他真的怕了。 忽然他想起来,在将军府被流放那天,他在朝堂见着江无恙拿着一堆账本的事! 他忽地一下站起来,直奔肖姗姗的院子。 进门时,看到廊子下那个腌菜缸,心放下一半。 腌菜缸还在! 肖姗姗看齐会来了,还以为是安慰自己。 她扑过来抱住齐会的脖子:“大郎,怎么办?什么都没了!” “别哭,有本相在。”齐会对她身边的老嬷嬷说道,“张嬷嬷,你把所有人都遣出去,本相与夫人有话说。” 张嬷嬷把院子里的人都带出去。 齐会看人都走了,立即松开肖姗姗。 肖姗姗看他脸上带了少有的紧张和惶恐之色,立即住了哭,疑惑地跟着他出了卧室。 确认院子里没有别人了,齐会迅速走向腌菜缸。 肖姗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,哆嗦着嘴唇道:“你是怀疑......” “是。” 齐会三步并作两步,走到那腌菜缸跟前,把腌菜缸盖子打开。 顿时脑子嗡地一声。 他不死心,伸手在里面摸了一会子,什么也没有......不,啊,啊...... 谁他娘的在里面放、了、蝎、子? 愤怒的蝎子:该死的人类,把我们放在酱缸子里,也不给吃食,老子饿了好多天了! 齐会的手被一群蝎子疯狂攻击,霎时肿成了发面馒头。 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。 肖姗姗着急之下,立即去帮助他吸毒汁。 她不知道,蝎子毒汁和蛇毒不一样,吸了再吐没用,她的唇舌迅速肿胀起来,疼得她半张脸都变形了。 账册丢了!! 齐会脚步踉跄:“完了,完了,那些账册,十之八九落到江无恙的手里了。” “怎么会到他手里,难道是他把账册偷走了?” “不知道......将军府被判刑那天,我本来是要斩草除根的,但是江无恙拿着账册进了金銮殿,太子的人都跟着主张流放。” 想来,那时候,账册已经丢了。 齐会双手捂住额头,汗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来。 好一会子,他才说道:“姗姗,叮嘱府里所有人,不可以对江大人说一个不字,在府里不准议论朝廷的事。我们,全力筹集粮食、银子。” 光宗帝明显是冲着把相府抄空的目标去的。 对于光宗帝来说,把臣子的粮食、银子掠夺了,比尊重律法重要,国库不能空着,尤其齐会还有一个想造反的准女婿。 齐会现在没了任何想头。 他率先向攀附自己的人借银子借粮,很快筹集了两万石粮食,十万两银子。 上交给国库第一笔钱粮后,他跪在御书房外,求见光宗帝。 不多一会儿,四皇子身边的迟鹤出来,说道:“相爷,四殿下有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