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算起来,你还应该谢谢我呢。” “没有我,窈窈怎么会愿意接近你,强忍着恶心和你上床呢?” 沈延笑意盈盈,声线压得很低,一字一句如同淬了毒的珠子坠落在地。 程逸川蹙起眉,落在沙发上的手轻轻握住,指腹摩挲着发痒的掌心。 他挑眉,轻哧:“我看你是这张嘴也不想要了。” 依旧狂妄,并未把沈延的挑衅放在心上。 像他这种低劣的男人,为了达到目的什么话都说得出口,栽赃污蔑一个女孩再正常不过。 只有没有判断能力的傻逼才会相信他随口撂的话。 沈延面容闪过一丝狰狞,看出他不相信,扑哧一声笑了,继续诛心。 “程逸川,你不会来真的了吧?看不出来啊,你还挺好骗啊。” “你难道就不好奇,为什么我能知道你的训练计划,你的饮食菜单,甚至是你身体三维数据?” 确实是程逸川疑惑的点。 他和程兰调查过身边所有人,最后只剩下他的小助理。 但他依旧不相信,刚开始做就哭哭哒哒的女孩,心思能深到哪里去。 程逸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,没等他说话,沈延给了他答案:“当然是窈窈告诉我的。” “每次和你做完,她都会哭着给我打电话,要回到我身边。” “她说你恶心,每次碰过她,她都恨不得把身上的皮洗下来,要没有我啊,你连窈窈一根头发丝都碰不着。” 程逸川忍无可忍,倏的站起来,举起拳头就要朝着沈延的面门砸下去。 沈延非但不怕,反而抬起头直视程逸川的眼睛,吼道:“打啊!” “这里到处都是监控,你有种就打啊!” 周洋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,连忙冲上去抱住程逸川的胳膊。 “程哥你干嘛呀!别冲动,这傻逼说什么就让他说,咱们赛场上见真章!” 沈延笑容狰狞,难得见到程逸川破防的模样,心里一阵畅快得意。 “你急了,你害怕了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 “程逸川,你也有今天!” 程逸川被周洋和程兰两人连拖带拽扯去了另一间休息室。 直到休息室的门被周洋关上,程兰才脸色铁青开口:“刚才发生了什么,说。” 程逸川大刀阔斧坐在沙发上,拧开矿泉水瓶盖连灌好几口,才勉强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怒意。 “没什么。” 这傻逼说的那些话,程逸川都懒得说给程兰听。 全他妈是在放屁。 即使程逸川不说,周洋却已经心知肚明。 他刚才也在休息室,沈延说的那些话周洋虽然没全部听清楚,但也听了个大概。 说不准真和假,但比赛在即,真假都不重要。 周洋嬉笑道:“没事的教练,你又不是不知道沈延的嘴,一天天的就知道犯贱,别说程哥,我都想揍他一顿。” 程兰正在气头上,斜瞪他一眼:“少凑热闹。” “马上就比赛了,一个两个的,也不知道给我省点心,再看不惯沈延也给我忍着。” 说到这,程兰深吸一口气,瞥到程逸川阴沉沉的脸色,补充:“比赛场上干他。” - 提着行李走出高铁站,许多出租车司机在站外等着,吆喝客人。 舒窈乘坐出租车抵达乡镇,还需要坐一段路程的中巴车,才能到达村门口。 小湾村位置偏僻,也不发达,村里连水泥路都没有,两侧是一望无际的稻田,一条坑坑洼洼的泥巴路蜿蜒前行。 深秋的裹着霜气,刮得村口的老槐树叶子簌簌往下掉。 五六位大爷大妈,裹着厚厚的棉衣,搬着小板凳坐在老槐树下聊着天。 远远的,就见一个身材纤细,衣着时尚的女孩提着行李箱走进村。 她穿得光鲜亮丽,与灰扑扑的小湾村格格不入。 大爷大妈们像是按下了复制键,以相同的角度,一模一样的眼神看过去。 其中一位大妈撞了撞身旁的人,声音压得低了些。 “这妮儿谁啊,看着挺面熟啊。” 身旁的大妈呸呸呸吐出嘴巴里的瓜子壳,这才有功夫说话。 “不认识啊,来走亲戚的吧,穿着漂漂亮亮的,一看就是不缺钱的人家。” “那妆化得哟,煞白鬼,怪吓人得嘞。” “现在的小妮儿哟,就爱把自己化得人不人鬼不鬼的。” 村里的情报站成员们窃窃私语,将舒窈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,却依旧没认出她是谁。 算起来,原主已经快五年没有回来了,只有大二时的下学期,回来过了个年。 她离开小湾村上大学时,一清二白,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粉色布衫,脚下踩着开了胶的套鞋,肤色蜡黄,扎着土土的麻花辫。 布包里装着江奶奶拾荒存下的几百块现金,还有一桶酸萝卜块。 那时刚去到大城市,看一切都很新鲜,却不知道别人看她亦是。 一看就是农村人,头发干枯,手上生疮,身上常年带着洗不干净的酸臭味,熏入了骨头。 如今时隔五年回来,蜡黄的肤色变得又嫩又白,头发养得乌黑发亮,酸萝卜味也被香水味代替。 补丁化作大牌logo,分文不值的小布包变成了lv。 整个人脱胎换骨,再没有曾经的自卑和局促。 大爷大妈们认不出她,是因为她的变化实在可怕,看不见从前的一点影子。 舒窈没有和他们招呼,仿佛不认识。 拖着行李箱,在他们面前优雅走过,看着就昂贵的风衣掠过空气,带起潘海利根香水的味道。 刚下过一场秋雨,裹着青苔的石板路湿润透亮,踩上去很滑。 行李箱滚轮碾过,发出‘咕噜咕噜’的轻响。 滚轮声停在一家小院子前。 说是院子,其实并不准确,破旧的木栏杆围着鸡圈和水井,环境算不上好,鸡圈里还散发着难闻的鸡屎味。 无从下脚。 院子门从里面反锁,里屋的门也是锁着的。 舒窈抬手敲了敲院门,等了一会,里面没人回应。 于是她又抬手敲了敲。 过了会,里屋传来一道苍老虚弱的声音。 “我真的没钱给你们了,咳咳....你们走吧...” 只艰难地说了一句话,里面的人便止不住地咳嗽,咳得撕心裂肺,仿佛要把血都咳出来。 舒窈以为面对原主的奶奶,自己会陌生,会不自在,因为总归不是她的亲奶奶。 可事实上,听到熟悉的音色,身体便泛起一阵本能的战栗。 她鼻尖一酸,哽咽道:“奶奶,是我。”